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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初進山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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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天祿和青娥在蟠桃園分別後,一直在天宮巡視,直到淩晨時分,才被天帝召去蟠桃宴。

蟠桃宴在瑤池舉辦,當天祿走進瑤池宮闕,只見瓊香繚繞,瑞靄繽紛,宴席不知有多少桌,說不盡的天庖盛饌、王府仙醪。又見天女歌舞、仙樂和鳴,一派歡娛盛世景象。

天祿見宴會上的仙人們個個推杯換盞,吃著美味佳肴,好不快活,心思竟然也活絡起來,從小到大,從沒有沾過一滴酒,酒是什麽味道?為何仙人們都愛喝?哪怕是酒後醜態百出,甚至觸犯天條被打落凡塵也要喝上兩口。

天祿掃視著宴會上的人群,最後,目光在帝釋天和帝釋後的身邊找尋,帝釋天和帝釋後正沈醉於歌舞逸樂之中,帝釋後的身邊沒有青娥的身影,不知又被指派到何處去了,一時甚感無趣。

正在百無聊賴時,梅果走了過來,施禮說道:“婢子見過貔貅殿下,不知殿下可有空閑?我家娘娘有請!”

天祿本不想前去,但又感到無所事事,或許見見悅意娘娘,說不定又會有新鮮、好玩的事情發生。

天祿隨梅果來到悅意娘娘處,悅意獨坐一隅,離天帝遙遠。金錢豹蹲在她的腳邊,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睛,呼出的全是濃郁的酒氣,看模樣已被灌了不少酒。悅意端著酒杯醉眼惺忪地看著天祿,問道:“小子,你可敢與豹兒鬥酒?”

“小子不曾喝過酒,不敢言敢與不敢。”天祿看著悅意酒後嬌態模樣,心道,或許趁此機會嘗嘗瓊漿玉液的滋味,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般讓人飄飄欲仙?

悅意命梅果給天祿倒了一大杯酒,又給金錢豹倒了一杯酒,然後舉杯言道:“小子,豹兒不勝酒力,希望你不要和它一樣囊包。”

天祿端起酒杯,聞著撲鼻的酒香,止不住口角流涎,天宮的酒自是不同於凡品,聞著香氣已是迫不及待了,端起酒杯,一飲而盡,香醪滑過喉嚨,直道:“好酒!好酒!”

金錢豹瞪著天祿,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盡,之後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,伏在地上呼呼大睡。

悅意見天祿喜歡喝酒,心道,小子,既然你也好這一口,本宮就讓“這一口”無限放大,天人因酒後亂性被貶下凡的數不勝數,如果引誘你醉酒,再來個大鬧蟠桃宴,讓天帝和帝後顏面掃地,豈不是一大快事?

悅意幻想著未來場景,不覺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,命梅果給天祿又倒了一大杯酒。天祿樂不可支地舉起酒杯,一飲而盡。

悅意見天祿意猶未盡,心裏更是得意非凡,命梅果抱來一大甕酒,言道:“小子,把這甕酒喝了,本宮有賞。”

天祿揭開酒蓋,抱著大甕,張開大嘴,直接把酒往嘴裏倒,不多時,一甕酒喝完了,嘴裏嚷嚷道:“痛快!痛快!”

悅意也喝了一大杯酒,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天祿,說道:“小子,曾經本宮非常討厭你!以為你殺了豹兒,現在豹兒回到我身邊,本宮不想殺你了,倒是想起你的許多好處來。老龍王何德何能生養出一個這樣的你?倘若本宮能生養出你這樣的兒子該多好!”

“娘娘如果想要兒子,為何不自己生一個?”天祿已是酕醄大醉,眼神飄忽,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了。

“小子,難道你不知道天女不產嗎?忉利天的天人都是從膝上、肩上化生而出。或許本宮前世沒有和誰結緣,此生化生不出孩子。”悅意不知為何竟然生起了讓天祿給自己當兒子的念頭,或許這小子總能帶給自己刺激、有趣的生活。

“娘娘,你手上戴著什麽?”天祿搖搖晃晃走到悅意身邊,一把抓住悅意的手腕,把她手腕上的玉鐲子取了下來,忙不疊地塞進嘴裏,連嚼都沒嚼便吞進了肚子裏。

“小子大膽!你怎能吃娘娘的手鐲?”梅果見此大驚,怒斥道。

“吃便吃了,這世上沒有白吃的東西,小子,你既然吃了本宮的手鐲,以後便是本宮的兒子了。”悅意也是醉得不行,說著酒話。

“如果有來世,我便做你的兒子。”天祿隨口說道,眼睛卻盯著悅意手上的另一只玉鐲子。

“好!好!好!本宮這就和你結緣了。”悅意見天祿的眼神,知其所好,便褪下了另一個手鐲送給天祿,然後倒在金錢豹身上睡了過去。

天祿吃了玉鐲之後,腹內越發饑餓,眼瞅著盛蟠桃的金銀玉盤以及裝酒的金銀玉杯在眼前閃耀,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幾個快速來回,收取了周圍案桌上的所有金銀器皿,捧在懷裏,大快朵頤。吃完之後,還覺得不過癮,繼續向前移動。於是乎,受邀得道仙人、天女們的驚叫聲此起彼伏,給宴會帶來不和諧的聲響。

喧鬧聲引起了帝釋天和帝釋後註意,正要下令查看,天祿已經沖到他們面前,轉眼間,帝釋天面前的黃金案桌被天祿啃去一大半。

帝釋天大怒,手一擡,一條捆仙繩從衣袖中飛出,把天祿捆綁得結結實實。天祿渾不覺已被綁住,伸出舌頭咂咂嘴,似乎已經吃飽了,倒在地上昏睡過去。

帝釋天大怒,指著天祿罵道:“不開眼的東西,喝醉了發酒瘋,朕的桌案你也敢吃?來人啊!把他給我打入天牢。”一群護衛當即圍了上來,準備拖曳天祿。

“陛下!且慢!”帝釋後急忙說道。

“帝後莫非要給這個發酒瘋的東西求情?”帝釋天陰沈著臉,問道。

“陛下,可記得當日召天祿登天時讓金甲神轉告龍王的一句話?”帝釋後問道。帝釋天聞言,始想起那一句“天祿年少,上天之後,如若有莽撞行為,一切皆可赦免。”

“朕沒有忘!只是這蟠桃會被小子一攪合,大為掃興。”

“天庭本是享樂之地,小子留在此地過聲色犬馬的生活,長此以往,恐怕也會廢了。”帝釋後不無憐惜地看著天祿,嘆息了一聲。

“依帝後所言,朕該如何處置他?”帝釋天看著躺在地上,口角流涎、夢中還在砸吧嘴的天祿,惱怒不已。

“陛下,天王已經在人間轉世,證得了佛果,不如把天祿送還給敖游老龍王,讓他送子到天王處學道,來日,他將是天庭戰勝魔道以及阿修羅道最關鍵的人物。”帝釋後掐著手指,推算未來。

“帝後言之有理!朕即擬旨,讓金甲神送天祿回瀛海。”帝釋天一想到天祿於忉利天大有益處,臉色緩和下來。

瀛海,七日後,天祿一睜開雙眼,便看見龍母和一眾侍女圍在自己的床前。

“母後,孩兒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天祿坐起身來,問道。

“我兒,你總算醒了!七天前,金甲神把你送回來,說你大鬧了蟠桃會。好在天帝沒有怪罪於你,罰你在人間修行,修得道果再重返天宮。”龍母抱著天祿,忍不住垂淚。

“母後,孩兒已經回來了,為何還要落淚?”天祿擦拭著龍母落下的淚水。

“我兒,娘不是傷心,而是喜極而泣,三百年了,我們母子終於團聚了。”

“三百年?”天祿念叨一遍,這才想起忉利天一天,人間已過百年。

“祿兒,你醒了!”老龍王走進室內,天祿急忙下床給父王行禮,口中說道:“孩兒給父王惹禍了。”

“罷了!罷了!過去的事不必再提!明日,我送你到靈鷲山解空尊者處學道,這是天帝的旨意。”龍王心中甚是不舍,三百年才得以團聚,又得送出家門。

“父王,孩兒剛回家,舍不得離開你和母後。”天祿依偎在龍母的懷裏。

“祿兒,天命難違啊!”龍王一想到天祿尚在幼年,眼眶有些發熱。

“既然如此,孩兒就聽從父王的安排,早日悟道,早日回家團聚。”天祿站直了腰桿,男子漢絕不能婆婆媽媽。

當晚,龍王大擺筵席,為天祿踐行。

宴會進行到一半,天祿悄悄對天意說道:“八哥,我走後,拜托你閑暇時到島上看望小猴、小兔,不要讓妖魔鬼怪欺負他們。”

天意微微一笑,點著天祿的腦門,說道:“九弟,你放心,此事包在為兄身上。有我在,只有他們欺負妖魔鬼怪的份,沒有哪個妖魔鬼怪敢欺負他們。”

第二天一大早,天祿拜別母後和幾位哥哥,隨龍王出海,一路駕雲西行。中午時分,已見一座秀麗的高山,山頂上金光萬道,五色祥瑞紛蘊。龍王知道靈鷲山到了,不敢駕雲直上,慌忙按下雲頭,變成一白衣秀才,拉著變化成童子的天祿步行。

一路走來,西方佛地果然與別處不同,家家向善,戶戶齋僧。林中常見修行人,要麽打坐,要麽誦經念佛。龍王和天祿走了近一個時辰才走到靈鷲山山腳,擡眼望去,但見這山拔地而起,滿山蒼翠,林麓幽深。

天祿見此美麗風光,歡喜不已,獨自跑進了山林中,眼見前方有一條上山的臺階,正要招呼父王一同上山,卻發現父王不在身邊。

天祿左右張望,不耐等待,決定拾級而上,剛走了五個臺階,發現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站立著一只黑色的禿鷲。

禿鷲的腳趾強健有力地抓在樹幹上,神情倨傲,目視遠方。一身羽毛烏黑光亮,尖銳彎曲的喙不知啄食過多少生靈,奇的是,它的雙足上各套一個金環。

這禿鷲不是普通的禿鷲,而是三百年前被青娥的金簪送到西方的風一啄。

且說天祿看見風一啄足上那對金環,頓時兩眼放光,饞誕欲滴。瞧這金環不像凡間之物,味道一定好極了,該用什麽方法抓住禿鷲,脫掉它的金環呢?天祿轉動眼珠,想著辦法……

風一啄站在樹上,見遠方走來一位濃眉大眼的少年,原本沒在意,靈鷲山上的修行者常常上山下山,早已習以為常。但是隨著少年的走近,風一啄感受到一股天罡之氣在逼近。打開天眼一看,看出天祿的本相是一只長著龍頭的四不像。風一啄心裏“咯噔”一下,想起三百年前命殞己手的那只巨大的四不像,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?風一啄揣度著少年的來歷,卻見他解下腰帶,腰帶原本只有幾尺長,經過少年的手一拉一拽,腰帶陡然見長,約有幾十尺長。風一啄正在納悶,少年為何拉長腰帶?忽然,少年擡起頭,目光灼灼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自己拋來腰帶,風一啄大吃一驚,立刻展翅向高空竄去。天祿見腰帶沒套住禿鷲,心下惋惜,只恨自己的速度不夠快,收拾好腰帶系在腰間。

天祿垂頭喪氣地盯著禿鷲消失的方向,如果不是父王千叮萬囑,早已駕雲追趕了,佛家聖地,不能造次。

天祿上了幾級臺階,突見禿鷲飛臨在上方的石階上,心中一喜,趕緊解下腰帶。

“餵,小子,你為何套我?”禿鷲化成人形,一黑袍男子神氣活現地站在石階上。

“你……”天祿一見風一啄的人樣,似曾相識,隱隱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被萬劍穿透,心底埋藏的嗔恨就像找到了源頭,此時雖不明所以,但自然而然見到他就很生氣。風一啄見他呆呆站立,眼中突然蓄滿了仇恨,暗自戒備。果然聽見他大吼一聲,惡狠狠地撲將上來,當下不敢怠慢,出手應戰。天祿雖然力大無窮,但是作戰經驗不如風一啄,沒幾個回合,便被打倒在地。

風一啄一腳踩在天祿的身上,問道:“小子,我和你無冤無仇,你為何見我就打?”

“不知道,反正本太子看你不順眼,總想把你痛扁一頓。”天祿掙紮著打了一個滾,站起身來,準備再撲上去。

“等等,我問你幾個問題再打不遲。”風一啄急忙擺手,後退幾步,心下疑惑,為何總感覺眼前的少年和三百年前的四不像有莫大的關系?

“你想問什麽?快快道來。”天祿的神情顯得極不耐煩。

“小子,你姓甚名誰?家住哪裏?因何到靈鷲山?”風一啄問道。

“禿鷲子,你聽明白了,本太子姓敖,名天祿,家住瀛海。此次前來,準備拜解空尊者為師,在此地修行。”天祿翹起大拇指指著自己,而後對著山上合掌敬禮。風一啄一聽到“瀛海”二字,心驚膽戰,風雲島不是在瀛海嗎?看這小子的模樣,也不過七、八歲,極有可能是那個四不像的轉世。

“禿鷲子,沒問題了吧?來來來,我們再痛痛快快打一架。”天祿拉開架勢。

風一啄暗自思忖,假如這少年是四不像轉世,留著他終究是一個禍害。等他修成正果之日,說不定就是我的滅亡之時,趁他現在還沒有成氣候,幹掉他!心念於此,惡向膽邊生,他悄悄拿出金剛錘和金剛釘準備對天祿痛下殺手,耳邊忽然響起解空尊者經常說的一句話“四大皆空,因果不空。”立時,冷汗涔涔,這裏是佛教聖地,如果我現在殺了他,固然一時痛快,且不說師父會如何懲戒我,只怕這小子變成五色球後,還會繼續造夢來折磨我,難道生生世世沒完沒了?罷了!罷了!冤家宜解不宜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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